2008年1月15日 星期二

[書摘 ] 芥川語錄

芥川語錄的圖像

順手就借了這一本書
有時候日本作家陰鬱地讓我害怕
但透露出來的現實與道理卻又忍不住會心一嘆


暴力
人生很複雜,要把複雜的人生簡單化,有人以為除非使用暴力,別無其他的法子。因是之故,那些只擁有石器時代的腦髓的文明人,往往會捨言語爭論而趨向殺人。 然而權力這東西,究其實,也可算是一種取得專利的暴力。為著支配許多人,暴力,也許是必要的,也許是不必要的。

醜聞
這正好替一些連醜聞都無法製造的俗人,找到一個武器,以辯解在名士的醜聞中,這群凡夫俗子的怯懦;同時,也幫他們找到一塊柱石,來樹立他們現實生活中不曾擁有的優越感。「我雖不是像白蓮女士那樣的絕色美女,然而,我卻比白蓮女士更貞潔賢淑......」「我雖然缺乏有島先生那樣的才華,但比有島先生更懂得為人處事之道。」「我雖然比武者小路先生......」如此這般,公眾在一番慷慨激昂的高論發表後,就像豬玀一般,滿足愉悅地睡著了。
顯然地,天才的另一面,有掀起醜聞的才幹。

烏托邦
完美的烏托邦,始終無法實現。理由如下──假如人性沒有變,就不可能產生什麼完美的烏托邦;假如人性變了,你所認定的完美的烏托邦,卻又立刻覺得他不是那麼完美無瑕。


對於具有藝術氣質的青年,想要發現他的惡性,遠較其他的人為費時。

奴隸
所謂廢止奴隸,其實只廢止了奴隸的自我意識。我們的社會,倘無奴隸,其安全似將連一天都岌岌難保。實際上,連那柏拉頓的共和國,都已預期有奴隸的存在──這,絕非偶然的。
把暴君稱之為暴君,無疑是很危險的事。但,今天在暴君之外,把奴隸稱之為奴隸,也是非常危險的事。

社交
所有的社交,自然而然地,都會滲入一些虛偽的成分,我想這是有其必要的。如果絲毫不加添虛偽,就能面對友人吐露一片真誠,即使是中國古代的管鮑之交,也免不了要發生破綻的吧?
姑且不論管鮑交情如何,我們對於親密的友人知己,或多或少,自都帶有憎惡之心或輕蔑之意。不過憎惡無疑會在利害之前,收斂其銳利的鋒芒、而輕蔑則更將自己加以粉飾包裝,恬然冒出虛偽之氣來。
因此,我們為了要跟友人知己作最親密的交往,就必須先把利害與輕蔑作最完善的處理;不用說,這件工作對於任何人,都會覺得十分棘手。不然的話,我們早就成為那些古代富而好禮的紳士,而世界也出現有如往昔黃金時代的和平了吧!

瑣事
為使人生臻於幸福之境,你就非得愛惜日常的瑣事不可。非在白雲的光芒、竹林的搖晃、群雀的叫聲、行人的臉孔.....一切日常瑣事裡,感受到甘之如飴的情趣不可。
為使人生臻於幸福之境?可是,那愛惜瑣事的人,卻往往都反為瑣事所苦惱。跳入亭前古池的青蛙,果真已擊碎了百年的憂愁嗎?那麼,躍出古池的青蛙,就該算是重新孵出了百年憂愁的嗎?不,芭蕉的一生是享樂的一生,同時在任何人的眼裡,也是受苦的一生。我們為了擁有微妙的歡樂,同時也非接受那微妙的苦楚不可。

大眾
發現大眾的「愚」,絕不是什麼可以誇耀的事。但,當我們發現自己也是大眾的時候,無論如何,這才是可以誇耀的事。

處女崇拜

人們先知道處女這事實之後,才患了處女崇拜的毛病。這也就是說,人們在捨本逐末──棄率真的感情於不顧,而醉心於零碎的知識。因此,對這類處女崇拜者有此一比,那就是「戀愛的玄學家」。處女崇拜者,大都擺著道貌岸然的姿態,我想這也許不是偶然的。
無須贅言,對於淑女的崇拜,不能跟處女崇拜混為一談。把這兩個視作同義語的,恐怕就是那些輕易藐視女伶才能的人吧?

政治家
所謂「理髮廳政治家」,雖不擁有上述的知識,如若單論其見識,絕不落於政治家之後。他們無不超越利害;至於其豐沛的熱情,往往都比政治家為高尚。

事實
然而,民眾所感興趣的,卻為形形色色事實上的知識。通常民眾最感興趣的,並非什麼叫做愛,而是基督算不算私生子之類的事情。

親子
父母是否最適合養育其子女?我想這該是一個疑問。誠然,牛馬是靠牛媽媽或馬媽媽的養育長大的。然而,如若本著自然之名,對於任何舊息都可以得到辯護的話,首先,我們就該對未開化人種之「掠奪搶婚」,加以辯護不可。
母親對子女的愛,是最沒有利己心的愛。但是,沒有利己心的愛,並不一定就是最適合於養育子女。最低限度,這個愛所給與子女的影響──大半的影響,不是變成暴君,就是弱者。
人生悲劇的第一幕,式揭開於親子關係初始的時候。

經驗
只依靠經驗去做事,猶如只重視食物而不考量其消化力。另方面,置經驗於不顧而只信賴自身能力,也如同不考量食物而只看重其消化能力。

偉大
大眾樂於被人格以及事業的偉大所攏絡。但有史以來,卻不曾樂於直接面對這所謂的偉大。

世故

如果只是單純的處世,可不必擔心什麼「熱情不足。」這是很明顯的,「冷淡不足」,反而危險。

矜誇
人們所欲特別誇耀的,應是人們自身所不曾持有的東西。舉個實例:T君擅長德語,然而,擺在他書案上的,往往都是英文書籍。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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